鸳鸯双棍·云淡·风清

鸳鸯双棍·云淡·风轻

题记:鸳鸯双棍,乃是中原失传已久之兵器。双棍者,一长一短,所谓一分长,一分强,一分短,一分险,这长短双棍便是将两者优势互补,长棍护住门户,使人攻不进来,短棍便趁机冲出,夺人要害。此鸳鸯双棍虽然名传江湖,但有名者不过寥寥,若重长轻短,则犀利不足,防备有余,退可守门路,但也攻不进对手。但若重短轻长,则又过于危险,短棍直接出手,若是对抗长兵器,则进攻无门,若是对抗短兵器,又威力不足。须是长短兼备,则进可攻,退可守,能使出这般功夫的,在当今天下也难有敌手……

夜色阴沉,兵器铺后的炼炉中却依旧燃着熊熊的火焰。火光映照着一副刚毅的脸庞,棱角分明,眼神中闪耀着斩钉截铁的光芒,紧紧地盯着手中煅烧着的两条寒铁棍。这两条棍一长一短,两端各镶着一圈银边,冰冷的月光下,两道寒光向四周漫射开来。

这是铁匠刃鸣的封刀之作,却是他为自己煅的头一把兵器。他估摸着火候足了,将棍从炉中猛地一抽,旋即插到身旁的水缸中,只听倏忽一声,已经把寒铁棍抽了出来。和其他铁匠的“淬火”不同,刃鸣这一式“水火交融”是他这十几年煅铁技术的融合,单纯的“淬火”技术,兵刃的韧性虽强,却没有那般硬度。刃鸣看着手中的寒铁棍,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:果然是好兵器!刃鸣眼中泛出了隐隐的血丝,他将两条棍挂在兵器架上,倒头睡在了炼炉旁。

鸡鸣三遍,天空中一道白云被初升的红日映照出一条金边。刃鸣站起身来,兵器架上的寒铁棍放出闪闪亮光,映照在他眼中。

“刃鸣,你起了。”门帘被挑了开来,走进来一个女子,鬓间插着一支鎏金飞凤簪子,身着一身玄青色衣裙,走到了刃鸣身边。刃鸣回头一看,不由得嘴角抹出一道笑意:“云嫣,是你啊。正好,来看看我的这两条棍。”刃鸣取下兵器架上的寒铁棍,给云嫣细看。云嫣拿过棍,细细地看了一回,不由得赞道:“好兵器!你倒想好起什么名了么?”刃鸣笑道:“昨夜刚炼出来的,你就这么催着我?你来想一个名字吧!”云嫣细想了想,对着刃鸣摊出双手:“你拿纸笔来,我给你写着,你就照着刻在棍上吧!”不一时,刃鸣拿过纸笔,云嫣随即在纸上写下“云淡”、“风轻”两行字。“怎样?还不错吧?”云嫣转过头问刃鸣,却不见了人影。云嫣不由吃了一惊,撇下纸笔,四下里打量一番,炼炉旁确实不见刃鸣,便急急地挑起门帘,正待要喊刃鸣的名字,刃鸣却从门里走了出来,脸色颇有些苍白。“我写个字的工夫,你到哪里去了?害得我吓了一跳。”刃鸣将手中拿着的信纸揉成一团,强装出笑容道:“出去溜达一圈罢了,你又奈我何?”“你……”云嫣眼角已然看见他手中的信纸,也看出他脸色不对,待要问时,听他口气也不愿说,只得改口道:“你看看我写的这两个名字,怎样?”随即递过手里的两帖字,给刃鸣细看。刃鸣接过字,也不细看,对着云嫣莞尔一笑:“既是你写的,定是好字,何必再看呢?”云嫣假装生起气来,袖中两道分水峨嵋刺随即透了出来,向刃鸣刺了过去:“你这张嘴倒是不错,让我来练练手,把你这张嘴给割下来,看你还怎么说!”刃鸣料得她只是开个玩笑罢了,随手拿起两条寒铁棍,架住了峨嵋刺,道:“你先让我刻了这字,再来向我讨教吧!”随即走过熔炉,将手上揉成一团的信纸向火焰中一扔,到桌边仔细地刻起字来。

不出半个时辰,刃鸣放下刻刀,唤云嫣来看。只见长短棍上各刻了“云淡”、“风轻”四字,长棍上一片游云绕棍而行,短棍上则刻着两道清风交互相错,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兵器。刃鸣看着手中这两条棍,眼中却流露出担心的神情。云嫣在边上看得真切,道:“刃鸣,你……怎么了?”刃鸣慢慢地站起身,摇了摇头,转身便要走,显是不愿多说一句。云嫣追上几步,拉住了他:“刃鸣,你从刚才回来脸色就有些不对,你……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啊!”“够了!你让我自己静一静!”刃鸣将手中的寒铁棍狠狠往桌上一敲,将石桌也敲下了一块。云嫣被他吓了一跳,也不敢多一句话,只得匆匆地走开了去。走过门帘时,云嫣又回头望了一眼,心里颇有些放心不下,但又不敢再开口,只得轻轻地放下门帘,留下刃鸣一人站在院中。 炼炉中,那张揉成一团的信纸早已烧成灰烬。

刃鸣适才是听到了门外有些异动,才挑起门帘到外头去看。在兵器铺的匾额上,被人用一把锋利的匕首钉住了这一张信纸。这匕首曾经的主人,正是刃鸣,这一把仿“鱼肠”剑而制得匕首,是刃鸣祖传的手艺,从不外传。如今竟有人拿他的兵器来挑衅,刃鸣心中先有些惊诧了。

刃鸣拔下匕首,取下信纸,先抬眼看了看信末,看这送信人倒是何方神圣。一看之下,刃鸣心中的惊诧不由得又增了三分。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当年街头比武时与刃鸣大战一场,最后被刃鸣用匕首将其右手砍断的小混混何势坤,刃鸣手中这把匕首,正是当年刃鸣得胜所用的一把。所谓冤家路窄,这何势坤如今已是本地父母官,“不怕官,只怕管”,如今在这个地头上,何势坤已是一手遮天,他送来的信,真是吉凶难测。

刃鸣忙翻开信纸,粗看了一遍,不由得怒从心生。何势坤仗势欺人,本已在刃鸣的意料之中,这回,他却要刃鸣在三十日内造精良生铁剑、青铜剑各三百把,倘若完不成,或是冶炼不精,却不是按着律法缴些罚金,而是“另有发落”。这两样合起来一千把剑,光铜铁就各要上千斤,一月之内,这原料上不能全,更何况精良武器,一日能造十把已然很难,现在却要一日二十把剑,明摆着要让刃鸣难堪,就是最后一句“另有发落”,也让刃鸣觉得此事不妙。因而刻好寒铁棍之时,他才会面露难色,还对云嫣发了一通脾气。

刃鸣本是个热血汉子,现在却遭小人如此侮辱,心中不由得不忿。但何势坤虽官位极低,却也是朝廷命官,若是意气用事,若怪罪下来,也定是凶多吉少。无奈,刃鸣只得速去进生铁、青铜,专心铸剑,整日也不出屋。云嫣几次登门,都被拒在了门外,她虽是心里着急,但却不晓得刃鸣为何事而烦恼,听见院中传来锻造之声,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惧。

三十日之期迫近,刃鸣虽精疲力尽,也只造了一半之数,剩下的一半,连生铁和青铜都还未到,眼下是定然完不成了。他本想将事情告诉云嫣,这几日却又总不见她人影,只得作罢。

第三十日清晨,睡在炼炉旁的刃鸣就被砸门声惊醒。一看日头还未升起,天色尚昏,刃鸣也不知是何人,只得一骨碌爬起来,挑起门帘到兵器铺中去看。门已经被砸了开来,带头的正是本县掌刑的通判,两边排好了几个士卒,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。通判道:“刃鸣,命你造的六百把剑可曾造好?”刃鸣知道此人要来难他,却束手无策,只得据实禀报:“因为生铁、青铜尚未到全,所以如今还差一些,望宽限几日。”虽这么说,他心里自知,就是再宽限一个月,这六百把剑恐怕也难以交出。通判脸色一变,喝道:“依本县新律,故意拖延、虚言欺上者,皆以重刑,将他拿下!”两边士卒有些人在犯迷糊,听通判一声令下,还没缓过劲来,待明白过来要上前捉刃鸣之时,他早已从兵器架上拿起双棍,大喝一声,将众人震住:“我怎得故意拖延、虚言欺上?”通判早已吓得两腿发抖,嘴里吞吞吐吐:“这是何……何势坤他……他要我们来捉……捉你,你……你……”话没说完,一下子坐倒在地上。刃鸣道:“这狗官!你竟还敢于他助纣为虐、为虎作伥,待我先杀了你,让他认一认!”随即掏出适才的匕首,轻轻一抛,正刺在这通判胸口,登时就只有出得气了。众士卒还有些半昏睡的,看边上人都惊走了,立时醒了三分,看这架势,不敢久留,也随着别人一道往外奔走。

刃鸣杀了这通判,心里的怒气但稍放出了些,一想:边上这些士卒定是回去报告何势坤了,我不若就杀过去,拿了他狗命!此时他也不想事后如何,脑子里盘算着全是怎么对付何势坤,一脚踏出去,倒踏在那通判的身上。他仔细一看,原来这通判本已被吓了三分,见一把匕首飞来,还没刺到,就已经被吓死了。刃鸣用匕首割下通判的首级,提着人头径直向县衙冲去。

话说那些士卒先一步冲回县衙,将事情都与何势坤说了。何势坤早已料到刃鸣会杀过来,道:“不要慌了阵脚。就是刃鸣来了,我也自有办法对付。”随即吩咐,十个亲卫高手伏于衙内,听到竹签落地,便杀出来;其余人等在见刃鸣进县衙后,围住县衙,来个瓮中捉鳖。

刃鸣一路走过,远远已望见县衙旁有人影闪动,料得这是何势坤的埋伏,可笑这些士卒不谙兵法,全被刃鸣看见了。他心想:先杀了这些人,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。便提棍冲上前去,也不入县衙,先绕县衙转了一圈,手中两条寒铁棍舞得如两条银龙,将这些士卒切瓜砍菜般先杀了个精光。何势坤听到外面响起一片杀声,心里也明白了半分,但此时若冲出去,便坏了他的大事,只得按兵不动,待刃鸣杀进来,再作计议。

等不多时,只见门外一个沾满血污,圆滚滚的东西飞了进来,直打向何势坤。何势坤侧身一让,飞进来的正是那通判的人头。刃鸣走进县衙,喝道:“何势坤,当年我砍你右手,按照武林规矩,死伤由命,本与我无干。但我不愿看你如此凄惨,又将你去医馆,治你的手伤,已是仁至义尽。今日,你仍要报这一剑之仇,是何道理!”何势坤冷笑一声:“一剑之仇?说得好听!我当年自断了这右手,再也无法在人中混下去。不是我当年识得少些字,略懂一些兵法,跟着一个山大王发家,我早已暴尸荒野了。后来那山大王被我设计害死,手下的喽罗被我尽皆收编了,再花钱买了这个县官,就是为了让你尝尝这种滋味!”说罢,左手拔出一把长剑,剑面上泛着菱形花纹,虽已古旧,却仍是锋利无比,肩背上隐约可见“越王”二字,正是闻名天下的越王勾践自作用剑之一。何势坤道:“这把越王剑锋利无比,要是看了你的右手,倒是污了它了。这样吧,我先不与你动手,先来给你试试这剑如何?”

说罢,何势坤从背后掏出一把分水峨嵋刺,扔在地上,对刃鸣道:“你认得这东西么?”刃鸣心头一惊,还未说话,何势坤手一扬:“把人带上来。”侧门旁两人抬着一个青衣女子走了进来,将那女子放在何势坤身旁。“这女子长得确实有些姿色,武功也不差,这分水峨嵋刺也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,不过还是被我手下点穴高手给封住穴道了。她叫云嫣,不错吧?”何势坤语气平平,刃鸣却无心去顾他,道:“你把她抓来,是想要挟我?你这狗贼!”随即飞身上前,要去抢人。何势坤将身后的竹签往地上一掷,随即拖着云嫣向后连退几步,伏在帐外的几人已然冲了上来,将刃鸣围住。何势坤左手持剑,剑尖直指在云嫣的右手腕处,道:“当年你让我受了断右手之苦,我今天也要让她试试!”这十人说是高手,其实也就是会些各家武功的小混混罢了,但刃鸣在十人的围攻下身形不乱已是极限,稍有不慎,就可能被其中一人伤到,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势坤挥刀砍了下去。

眼看手起刀落,云嫣却向旁边一让,躲过了这一刀:原来自从她被捉起,她一直试着用内力冲开被点的穴道,适才何势坤要砍其右手,情急之下,穴道被强硬打通,立刻身形一闪,逃了开去。何势坤见一剑不着,立时有些慌了,云嫣乘机抢过地上的分水峨嵋刺,顶在何势坤太阳穴处,喝道:“再不停手,我就取了他的狗命!”

那十名亲卫在这一惊之下,身形已乱。刃鸣看见云嫣躲过一劫,早已安下心来,看那十名亲卫此时无心再战,索性放开了手,两棍先取了两人性命。剩下几人待缓过神来,手中武器已被打落,在双棍的进攻下,毫无招架之力。那个点穴高手虽不用武器,但此时阵势已乱,没有其他人掩护,他也没法浑水摸鱼,索性先逃了开去,向云嫣下手。云嫣看他欺得近了,峨嵋刺依旧顶住何势坤,左脚猛的一踢何势坤左手,那把越王剑脱手而出,将冲来那人一剑洞穿。剩下的几个待要捡起兵器,被刃鸣一棍一个,都逃不过一死。抬云嫣来的两人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,早已脚底抹油,一阵风似地溜了。

何势坤此时势单力薄,手无寸铁:本想着天衣无缝的计划,却不料被云嫣和刃鸣联手,他这一招不慎,全盘皆输。此时他只得长叹一声,道:“如今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。云嫣姑娘,念在我这几日在县衙里让你好吃好喝,不曾难为你,你就替我求个情便罢。”刃鸣道:“本来要取了你这条狗命,又怕别人说我理亏才杀人灭口。如今先砍了你的左手,让你不能再祸害乡里。”抄起地上的越王剑,寒光一闪,何势坤的左手已整个掉在地上。云嫣放开了何势坤,撕下那几个亲卫的布衣,给他稍微包了下伤口,随即将他一扔,扔出了县衙外。两个提早就开溜的人,见何势坤这副惨状,赶紧抬着他奔向医馆。刃鸣此时已泄了愤,便转头去看云嫣,却见她倒在地上,手臂红紫,面色发青,口中不住地呻吟。刃鸣赶紧跪倒在她身边,问道:“云嫣,你怎么了?”云嫣提起一口气,轻声说道:“刚才冲破穴道,是靠强硬之力。如今气血乱涌,脉络混乱,几条主脉已经岔了,恐怕……恐怕……”话没说完,云嫣口角已流出一丝鲜血。刃鸣赶紧抱起云嫣,正要向医馆奔去,却听云嫣在他怀中微弱地说道:“你……不要去了。听我说……我知道……你…一直很……很喜欢我……你却不说……我要……要告诉你……我……我爱……”最后一个字上未说出口,已经两手一垂,头歪在了刃鸣胸口。

刃鸣止住了脚步,强忍住自己的泪水。云嫣手上的红紫色慢慢退去,又露出雪白莹洁的肌肤。刃鸣抚摸着云嫣此时毫无血色的脸,只有一种冰冷的感觉。

刃鸣将云嫣葬在了她曾盼望着和他一同去的地方。他在她的屋里找到了一封写给他的信,信上只有一行字:“鸳鸯双棍·云淡·风轻 爱你的云嫣”

武林江湖从此流传着一种叫鸳鸯双棍的兵器,人们只闻其名,未见其详,只能胡乱猜测,仿造品也是各式各样。有人说,真正的鸳鸯双棍已经同云嫣一起埋葬了;也有人说,铁匠刃鸣将他的鸳鸯双棍重新铸造,成了又一件绝世兵器;谁对谁错,恐怕只有鸳鸯双棍的主人自己知道……

后记:

写着写着还是有些落入俗套,最后云嫣的死却是不可避免的。本来想让何势坤杀了云嫣,不过太麻烦拉,何势坤他只有一只手了,他还要跟刃鸣干一架,这个……还是算了。

其中打的场面不少,但是写的也很简单,因为我这个人比较讨厌些打斗的场面,大家就只用兵器而已,又不是比内功,你来个降龙十八掌,我来个乾坤大挪移,这种还好点。如果要打,还要去想招式的名字,这个。。。也算了。

关于名字的问题,大家可以帮我想想那个坏蛋的名字能不能改改?我总觉得这名儿太奇怪了。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两个字的特别感觉坏的名字来。这个何势坤也只是取了“地势坤,君子以厚德载物”(怎么成君子了阿)的意思。恩这个名字取得很差阿至于刃鸣这个名字,可以去看巴金的《家》,里面有个高觉慧,笔名叫做刃鸣,我借来用下。至于云嫣,是一本比较科幻带一点点H的书 叫做《银河英雄传》还是差不多这个意思的书 里面的主人公叫天石吧好象,然后书里面有一个大家族 姓云的 其中四女儿就叫云嫣 是很有名的魔法师(怎么又搞到魔法师了阿)。OK 名字就是这么来的(我感受到很多作者对我剽窃他们的人物名称感到不忿听见臭鸡蛋、烂番茄飞来的声音了)

在我被臭鸡蛋、烂番茄埋了之前再说一句:感谢吧主霍七(这是我唯一一篇坚持两天创作完的文章,因为吧主说我写得不错 hoho)还有所有已经看过或将要看的人~ (感谢所有TV就不用了


(2009.02.03 @ 百度贴吧 @ 《【二月征文】鸳鸯双棍·云淡·风清》)


阅读 · 译介 · 创作